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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流行音乐评论的困顿与希望(转帖)

发布时间: 2016-05-05 12:47音乐
无尽暮色与点点星光——中国流行音乐评论的困顿与希望(转帖)_李皖的博客_凤凰博报,凤凰博客...

2016-05-04 张文昭 上海艺术评论


(本转帖在原文基础上略作编辑,校正了个别差错与语法。)


 

在中国流行音乐此起彼伏的潮流中,我们几乎听不到真诚评论的声音;缺乏理论的正确引导造成的失语甚至失序进而出现了“流行音乐已死!”的刺耳声……


“流行音乐已死!”


在《最炫民族风》《小苹果》《滑板鞋》等一代又一代的网络神曲大行其道、淹没我们的耳鼓之际,无数流行音乐人痛心疾首,华语流行音乐真的早夭了!再多虚妄的音乐选秀节目、遍地开花的音乐节与日韩化的人造偶像团体都无法掩盖浮华假面下的真相:中国流行音乐工业的失序与腐朽。


在造就中国流行音乐如此败局的诸多繁杂的成因中,音乐评论的缺位难辞其咎。实际上,从流行音乐这种新兴艺术样式于神州大地开花结果以来,乐评人便一直患着失语症。我国流行音乐评论起步晚、发展缓慢且易受市场影响,发展态势实为堪忧。


或许有人会反驳道:建国前聂耳痛斥黎锦晖“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难道不算流行音乐评论?诚然,这样追溯起来,孔子“恶郑声之乱雅乐”倒也有了流行音乐评论的意味。然而,上述评论均裹挟着浓烈的意识形态色彩,其政治性总是先于艺术性,难以视作独立的音乐评论。上世纪80年代,将港台流行音乐打上“黄色音乐”标签的做法亦是如此。成熟的流行音乐评论当从90年代初期李皖、王小峰、郝舫等一批乐评人的横空出世算起,远比流行音乐的萌芽晚了大半个世纪,更是遥遥滞后于我国的流行音乐生活。


90年代以来,我国流行音乐评论水准虽有提升,但严重依靠个别有态度、有品位的乐评人支撑,并未形成健康健全的评论生态。且由于市场诱导、意识形态束缚、我国特有的“人情”制度等等缘由,乐评人违心之言太多,随心之作太少。流行音乐评论发展可谓举步维艰。


更叫笔者担忧的是,学院派音乐家对于流行音乐关注甚微,他们怀揣“文化精英主义”信条,认为学院派音乐始终高人一头,漠视、轻视甚至敌视流行音乐现象。更有甚者,不少著名音乐家公开发表歪曲流行音乐的荒谬言论,将自己狭隘陈旧的艺术观强加于大众之上。此外,学院派教育模式的技术性音乐分析方式并不适用于流行音乐评论。试想,以分析斯特拉文斯基《春之祭》的分析方法来评判约翰?列侬,以审视《阿依达》的眼光来看待电影《阿凡达》的配乐,岂不牵强,贻笑大方?!流行音乐与学院派音乐是泾渭分明的两条分支,需要分别创建各自的评价话语体系。如今,流行音乐评论亟需懂行、有操守的音乐家们正声,引导创作方向,引领听众口味。


这般说来,中国流行音乐评论的前景似是一片黑暗。其实不然。首先,流行音乐并没死——只是流行着的流行音乐愈发粗制滥造、低俗、迎合大众口味,但“小众”、尚未流行的流行音乐却暗潮涌动、焕发出勃勃生机。因此,如今乱象丛生的流行乐坛正给乐评人提供了绝佳的素材:批驳没落的音乐工业、传播多元的小众音乐成为了他们神圣的职责所在。在此契机下,一批非音乐专业出身的乐迷挺身而出:李皖、王小峰、郝舫、颜峻、袁越、陈志红、台湾张铁志等扛起了华语流行音乐评论的大旗。


那么便不得不提到李皖其人了。李皖生于1966年,毕业于复旦大学新闻系。早年崇尚文艺,尤爱诗歌。作为全职报人,他拥有敏锐的新闻触觉与艺术理解力。他具有百科全书般广博的阅读惯性,更是具备系统的中外文学史、哲学史的知识储备。1993年,李皖在知识分子杂志《读书》开设音乐评论栏目,从此“误打误撞”成为了业余乐评人。时至今日,他已著有《回到歌唱》《听者有心》《民谣流域》《摇滚1955—1999》《娱死记》《锦瑟无端》等十六本文集。他曾任华语音乐传媒大奖第二、第三、第四届评审团主席。李皖不仅在乐评人圈中享有极高声誉,影响了大批读者的音乐观形成,且受到中国民谣、摇滚艺人的一直尊崇。他以亲历者的身份持续二十余年的乐评写作记录了华语流行乐坛的横纵发展,极大程度上改变了中国流行音乐评论生态,成为了华语流行乐坛评论的领跑人。李皖的乐评融艺术性和思想性为一体,体现了中国当代知识精英对大众流行音乐的文化自觉意识。


李皖的评论从不局限于对个别歌曲、歌手的褒贬,而是旨在触及深刻的艺术旨趣问题。他关注文化、政治等母体,擅长以小切口揭破艺术问题与社会文化的关联性。凭借一己听觉,他逐渐建立、完善了流行音乐的传播版图与血脉体系。


最令笔者叹服的为李皖的音乐评论观。其一,“求真”,试图通过不断的追问逼近音乐现象的本源。比如早期乐评《我们有话要说》旨在道破现代流行歌曲“诉说”的元欲望;《中国摇滚三十年》在归纳中国摇滚乐五大主题后,批判道“摇滚时代并没有留下实质性的思想成果,它只是解放和启蒙了一种情绪和姿势”。求真、逼近真实,构成了诗人李皖乐评写作的基本支点。其二,忠实于自己的听觉感知。“求真”暗含着一个重要问题,即何为“真”?李皖不止一次讲到,每一个有音乐鉴赏力和理解力的人,但凡平心静气,摒除主观先见,理性地倾听音乐客体,即可感知到“真”。理性的听感是决然可靠的。其三,做时代音乐的“记录者”,仅代表个体发言。李皖的动作很大,但他的野心却不大。他始终秉持着初涉乐评时的初心——做时代音乐的“记录者”。李皖认为,近二十年来,中国处于“过节”一般的反常态阶段,华语流行乐坛更是乱象丛生,时代音乐需要有人来关注、系统地记录。于是他挺身而出,代表自己,直面华语流行乐坛之迷局。


纵然李皖的乐评存在诸多专业层面的盲区,他的动向还是引起了学院派的关注。愈来愈多的学院派音乐批评家(如杨燕迪、居其宏等)意识到李皖乐评的可贵之处,期望学院派音乐批评与流行音乐评论能在相互借鉴、相互融合的道路上携手并进,越行越远。


可喜的是,李皖并不是一个人。这批高平台、高眼界、高水准、高操守的知识分子的介入使得中国流行音乐评论圈逐渐活跃起来,逐渐对主流音乐生活起到渗透作用。暮色虽沉,却已映射出点点星光。水滴石穿,相信正在成长着的年轻乐评人终将打破几重“圈子”,真正触及流行音乐工业的内核,为大众指引方向。



作者张文昭,上海音乐学院音乐美学与批评专业在读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