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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必是枷锁

发布时间: 2016-05-19 10:51历史人文
◎ 丁仕云 (深圳 珠宝设计师) 被誉为“美国最后一个文学通才”的文学评论家埃德蒙·威尔逊,在给加缪的一篇书评中曾说:“我只为那些在伟大的作品中表现出来道德意义的作家写...

◎ 丁仕云 (深圳 珠宝设计师)

被誉为“美国最后一个文学通才”的文学评论家埃德蒙·威尔逊,在给加缪的一篇书评中曾说:“我只为那些在伟大的作品中表现出来道德意义的作家写评论。倘若文化不是不断地探讨赋予它意义的人类命运和价值,那么文化究竟是指什么呢?人类永远置于历史的批判之下,伟大的作家在某种方式上时常为人类作见证。”于是,按照这样的标准,他毫不留情地表示作家毛姆被高估,从而给出“三流杂志的末流稿件,有时候连小学生的作文还不如”的评价。

对于一个精读过毛姆著作的人来说,这种评价难免会让人上火,或者内心里会升腾起一种不公之感。作为批评家,威尔逊仿佛有两套标准,“显然,若不深入了解,进入作家的世界,掌握他基本的直觉,在他感性的活动中发觉他言论的奥秘冲动等情怀,人们将无法树立一种有价值的评论,而那种有价值的评论乃是集合剖析与友谊而汇聚成一种透视的努力。以诚实的代价而获得智慧是件奇妙的锻炼工夫。”显而易见,我们可以看到威尔逊有自己漂亮的诚实和远见,但是恰恰是他没有深入了解作家的直觉世界,所以才会给出以上那段对毛姆的评价文字。

威尔逊毕竟也拥有自己的枷锁;人人都有他自己突破不了的“枷锁”,更何况是毛姆呢?在《毛姆传》中,作者写到毛姆的自律勤奋,把毛姆天生会讲故事的本领云淡风轻地用一句“我写作是因为忍不住”来概括说明。就是靠着这种“忍不住”,高产的毛姆在其漫长的一生中给我们带来了一部部不朽的著作,无论是其作为剧作家的身份,还是作为一位小说家的角色,他无愧于自己的存在。在毛姆八十岁生日时,《笨拙》杂志为毛姆画了漫画,还为此配了一首歌谣:虽然我酿造的啤酒是苦的,但我的蛋糕跟罪孽一样甜,他们给我带来叹息过的月亮,往里面投了六便士还多一点。我在世上最愉快的秘密借阿申登之口说出,人生的枷锁将我紧紧地束缚在南方的阳光里。

这段话也许只有通读过毛姆作品的读者才会深谙其中所指。就比如说,“蛋糕”、“啤酒”其实就是毛姆的作品《寻欢作乐》(其英文书名为“Cakes and Ale”);“月亮”、“六便士”自然就是指《月亮与六便士》。八十岁了,优雅、富有、孤独的毛姆,并不是独自享受着人到暮年的种种寂寥;相反的,他的身边依然有旧友新朋,他依旧机智、幽默,佳句不断,感情充沛。

我曾经在笔记中这样写道:作家,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私的一种人,他们总是隐藏起自己痛苦的秘密,仅仅损耗掉最小的那一部分自然资源,有时候是一支笔,有时候是一个念头,写出无数个故事,上至天文,下至人情世故,为文明的丰饶而笔耕不辍,为了那最后一点点价值而把自己置于形迹可疑的危险之中。可不是吗?就比如面对评论家们的并非善意的嘲讽。有的作家一生只写了一部作品,耗尽了所有的休息时间、享受的时间;有的作家写了很多作品,不断论证着作为一个书写者最终的命运,直到生命尽头。毛姆,一个平凡的人,恰好因为他那点可爱的私心(在文学的世界里,他得到了一种高级的补偿),恰好因为他那与生俱来的对人性的高度洞察和理解,他替无数非精英人士的普通人写作,为故事的绝对主角写作,他相信那些人真实地存在,毋庸置疑。甚至,比真实还要真实千万倍。

这样一个作家,我只能喜欢。他展现了人性的枷锁,也未必想极力挣脱。因为,这恰好是“最迷人的人类活动”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