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希腊罗马人追求与神合一

　　古希腊罗马有各种各样的宗教,也有各种各样的哲学。希腊罗马的宗教家和哲学家都在求圣。但是,他们求圣的道路各不相同。通过了解了他们的精神历程,可以领略希腊罗马民族的求圣精神。

　　“圣”是一种境界。希腊古代思想家都希望达到圣人或圣贤的境界。这种境界也是一种宗教体验,称作“与神合一”。希腊罗马人在长时间的求圣精神追求中,主要沿着两条道路前进:一条是祭仪通神;另一条是理性通神。

　　祭仪通神是希腊各种宗教信徒走的道路。理性通神是希腊罗马哲学家走的道路。希腊人的宗教神话以形象思维和诗性语言为基本思维工具。而一旦人们用概念和理论说明万物的本原和生成过程时,哲学的思维方式就诞生了。原始人面对变幻莫测的自然现象,靠狭隘的体验和丰富的想象力,塑造了拟人的神的形象。哲学家们依靠广阔的生活体验和理性去思索神及神人关系,构思理性神的观念。这样也就有可能挣脱神人同形同性观念的束缚,体验到神是单一的精神实体。这种由哲学家的理性思维产生的神学理论可以称为“理性神学”。它是希腊宗教意识的理性化,是希腊宗教思想发展的主要趋势之一。希腊理性神学是希腊古典时代哲学的一项副产品。

　　希腊人的神灵观念之所以能不断更新、深化和发展,哲学起了重要作用。希腊哲学家的宗教神学思想经过长期的发展,在古典时代行将结束之时,终于达到了“一神”和“理性”神的阶段。首先是前苏格拉底的自然哲学家对传统神话宗教展开批判,但仍然没有摆脱神话的思维方式,基本上还停留在自然神学的水平上;其次是智者的疑神论思想和苏格拉底以人生体验与理性为依托的神;最后是被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发展的、高度思辨的、体系化了的神学理论。尽管古典时代希腊人的理性神学经过希腊化时期的发展才能对基督教神学产生作用,但这种理性神学的理论体现了古典时期希腊哲学对宗教的渗透。在理性思维的作用下,传统的人格化的多神宗教被哲学扬弃了。希腊理性神学的产生一方面使希腊宗教的品位得到提升,起着破除传统宗教神秘主义的作用;另一方面,它引入了理性神,主张通过沉思默想达到与神的沟通,因而又给希腊人的理性世界披上了一层新的神秘面纱。

　　罗马帝国时期,新柏拉图主义创始人普罗提诺把哲学归结为宗教神秘主义,要求人的灵魂摆脱与客观现实物质世界的一切联系,通过心智的出神、迷狂以及对神的爱,同时又借助于神的眷顾、干预,上升到与神结合。这样一条达到人神合一境界的道路叫做辩证法。从神学的角度看,普罗提诺的辩证法可以称得上是一种“理性通神法”,与神合一的境界在任何情况下都是神的恩赐。但人具有自己的自由意志,为了使自己配得上这种神化,必须丢掉一切感性、整个意志,走向自己纯洁的本质。

　　新柏拉图主义的重要代表普罗克洛把这个问题说得非常清楚。他认为,通向与神合一的境界之路是爱、真理和信仰。但是,只有通过信仰才能超越整个理性之路,灵魂才能与神完全结合,才能找到幸福狂欢的宁谧。祷告和宗教崇拜的一切仪式都是接受这种神圣恩典的准备。即使这些行动不是每一次都能得到神的最高启示,至少可以得到低一级的神、幽灵、圣人的安抚和有益的启示,一切礼拜仪式都象征着个人与上帝的直接结合的演习。可以看出,新柏拉图主义把希腊哲学中的理性通神发展到一个新的高峰,神圣的启示是新柏拉图主义思想体系的重要特点。

　　清华大学哲学系 王晓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