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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像选秀元年”之后,练习生选秀节目为何快速过气?

发布时间: 2019-08-27 08:06选秀
大批偶像出道之后,首先与粉丝见面的并不是新作品、新舞台,而是对销量有要求的新代言。追星越来越像是一种纯...

当“火箭少女101”出现在《创造营2019》决赛现场的时候,恐怕有许多观众开始怀念去年的这个时候。2018号称是“偶像选秀元年”,随着《偶像练习生》和《创造101》两档节目的播出,国内网络练习生选秀综艺迎来了春天,彼时没有人能够预料“偶像选秀”会面迅速式微的局面。2019年三档事前备受关注的偶像练习生选秀节目《以团之名》、《青春有你》和最近结束的《创造营2019》,向大众推介近三百名练习生,声势浩荡,却未能如期收获足够的关注,尽管与节目、参赛选手相关的话题频繁在社交网络平台上排名靠前,却也只是小圈子里的声量被放大若干倍的结果。简而言之,就是“凉”了。

“偶像选秀元年”之后,练习生选秀节目为何快速过气?

今年三档练习生选秀网络综艺海报。
偶像产业尽管已经高度商业化,但出售的“商品”仍然具有一般商品不可比拟的特殊性。“人”是娱乐产业的核心,行业对个体是有要求的,并不是拿到有特色的人设、被安排戏剧性的剧本、进行同样的包装,就能够如期收获最后的成功。今年的练习生选秀节目面临着资源和市场的双重压力。一方面,作为一种短时间内迅速火爆起来的模式,练习生备选的“池”储备量本就有限,短时间内推出如此众多的选手势必快速耗尽选手资源。练习生选秀的目的本是短期将璞玉打磨成无瑕璧,但被推上流水线的大多是石头,打磨的手艺再好也无济于事。另一方面,舆论风向的变化也导致了节目试图“以文载道”,加入大量与娱乐节目本身并不协调的环节设定,以强调参赛选手的“阳刚”特质、强化年轻人对前辈的服从与认同,在娱乐性环节的设置上自缚手脚导致娱乐成分降低,节目话题性依赖参赛选手带动。
与此同时,作为练习生选秀综艺之滥觞,韩国同类型综艺《Produce X101》也在播出中,与前三季相比,这档一度掀起惊涛骇浪的综艺如今的播出情况和话题热度显得风平浪静,收视在均线处保持平稳态势——娱乐行业的成功法则用英国作家奥斯卡·王尔德的话概括最为恰当,“要么养活别人,要么取悦别人,要么震惊别人”,别无他法。“平庸”是最缺乏价值的特质。换句话说,韩国练习生选秀综艺人气也开始在下坡路上前进了。

“偶像选秀元年”之后,练习生选秀节目为何快速过气?

《Produce101》系列第四季前六集收视趋势图。
尽管娱乐环境不同,面临的问题不同,练习生选秀综艺的温度倒也算“环球同此凉热”。练习生选秀曾经乘势平步青云,如今大势已去,春天过去便是凛冬。
“超国籍”策略的终结
千禧年后的第一个十年是“韩流”抚过亚洲的十年,是韩国娱乐产业迅速发展的十年,更是韩国偶像团体迅速膨胀式增长的十年,练习生选秀也在这个期间内诞生。2006年,韩国第二大娱乐公司YG推出练习生选秀综艺《BigBang出道实录》,之后又复制这一模式通过《WIN》和《MIX & MATCH》推出WINNER与iKON两支男子偶像团体,韩国第四代女团中的佼佼者TWICE成员通过同类型综艺《SIXTEEN》决定,这些偶像团体日后都在亚洲娱乐市场取得了不俗的业绩。韩国国际交流财团发布的《2015年世界韩流现状》报告提供的数据显示,海外韩流迷群数量超过三千五百万,而韩流催生的经济收益则高达15.61万亿韩元,这一数字较上一年同比增长了百分之九点二。作为韩流经济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流行音乐市场功不可没。而韩国偶像团体的盛行与韩国娱乐产业“超国籍”策略不可分割。
2011年,当时韩国最大的娱乐公司SM总裁李秀满提出“文化技术”策略,具体内容以打造“超国籍”(초국적)偶像以增强文化配适性,从而拓展更广阔的市场。一时间韩国偶像团体中非韩国籍成员成为普遍现象,韩国偶像团体同一支单曲推出不同语言的版本以深入市场,多语种培训成为练习生的必修课。韩国偶像男团EXO离队三名成员中两名成为娱乐圈“四大流量”。2016年,练习生选秀综艺《Produce101》第一季开播,韩国娱乐行业以亚洲为主要市场的“无国籍”策略在华遭遇政策壁垒,尽管如此,仍然有许多在韩非韩籍练习生通过这档节目不同程度地完成了“原始粉丝积累”,《偶像练习生》中几位甫一开赛便进入“上位圈”的选手都在韩国综艺中崭露头角。这些都从一个侧面佐证了“超国籍”策略的成功。
不同于早期练习生选秀推出固定团体的模式,眼下的练习生选秀综艺推出限定团体的做法与消费品市场采用饥饿营销的手法如出一辙,成团附时效,尽管节目会突出参赛者在节目拍摄期间表现出的团队意识和协作精神,强调所谓“团魂”,但在流程安排上仍然引导观众关注个体。练习生选秀综艺已经从娱乐公司试探市场的行为转变成限定商品流水线作业,以团体为依托的“无国籍”策略被架空,娱乐公司完全依赖短期创造高额利润的模式弥补海外市场失利带来的损失。
韩国偶像团体“超国籍”特质从某种角度上讲是一柄双刃剑,一方面这种策略实质上是在儒家文化基础上对欧美流行文化的模仿,群体内的成员关系和分工隶属于儒家文化圈,强化长幼次序和术业专攻,而团体作品风格则是对欧美流行文化的模仿——韩国偶像团体音乐曲风大多由流行、摇滚、嘻哈、电音拼接组合而成,近两年随着拉丁曲风风靡欧美,韩国流行音乐中也大量加入了拉丁曲风。上述两种具有高度识别性的文化特征韩国娱乐行业能够成功驾驭,同时也意味着后来者也能习得。由于政策限制和文化相近性,模仿韩国练习生选秀综艺推出的本土偶像团体也带有韩国偶像团体的上述特性,足以成为韩国偶像团体的替换项,加之语言文化天然的亲和力,中国本土偶像团体的生产进一步加高了韩国偶像对外输出的壁垒。
海外市场缩小,越来越多的年轻人进入偶像行业,市场供大于求,对于有限的受众而言无疑是一种“偶像通胀”。值得一提的是,从今年三月开始陆续曝光的娱乐圈丑闻已经使韩国三大娱乐公司市值平均减少百分之十五,第一代通过练习生选秀与大众见面的BigBang组合成员李胜利成为漩涡的中心,近期iKON组合队长金韩彬曝出涉毒嫌疑……韩国娱乐行业的一系列震荡也波及新偶像的生产环节。偶像在韩国娱乐圈中的地位本就不高,内忧外患双重压力形成最终形成一股冷风,风起了,只是尚未吹彻。
在金字塔底端
无论是韩国还是中国,练习生选秀综艺承诺给出道限定团体的资源都是有限的。有限的资源分配到团队成员个人头上,更像是女巫许给灰姑娘的南瓜马车,魔法在时风驰电掣,时效一过便成过眼云烟。限定团体对于练习生和粉丝而言都意味着极强的不确定性,未来不可期,后继者成批。通过练习生选秀出道的偶像最终变成了一种采用了饥饿营销模式的快速消费品,这种生产模式真正考验的是粉丝的消费能力,偶像的流量可能注水,被市场盯上的“粉丝经济”也可能存在泡沫。
从粉丝群体的状态上看,粉丝社群网络的特性与BOP网络类似。所谓BOP即“金字塔底端”(Bottom Of Pyramid)群体,这一群体基数庞大,群体规模增长速度和收入增长速度都要高于“金字塔顶端”(Top Of Pyramid,简称TOP)群体,经济潜能无限——另外,从话语权层面上看,粉丝群体似乎也在“金字塔底端”。
TOP经济环境往往围绕着一个中心形成,而BOP经济环境中的成员网络结构是去中心化的,结构关系网络与网络中可以发生成员重叠的情况;同样,一个粉丝可以加入多个迷群,拥有多个偶像,并在迷群中扮演不同的角色。BOP环境中的单个成员网络的规模较小,网络与网络之间彼此距离较远,BOP环境下的网络结构不存在正式的制度性规范,因而网络内的成员需要更多地估计与其他成员的关系。粉丝群体内部成员互动频繁、关系紧密,群体内部有约定俗成的规范但并不具备正式制度的效力——因为这些约定俗成的规范缺乏强制力和拘束力,粉丝群体内部时长因理解不同而发生争执,多数争执的结果都是持相同意见的粉丝另立门户,进一步缩小社群网络规模。
在TOP环境中,价值创造的过程很少通过非市场参与者直接干预,都是线性度相对较高的商业性交易,而BOP环境中的线性度较低,网络内部会内化部分生产过程,对价值创造过程的干预度更高。练习生选秀本质上脱胎于养成系偶像模式,养成系偶像与娱乐公司推向市场的“完成型”偶像最大的区别在于引入了粉丝干预度模式,粉丝可以挑选中意偶像并通过投票、打榜等手段强化偶像身上的某类特质,从而在偶像推向市场的过程中逐步确定偶像的定位,与此同时,既有粉丝在吸引新粉丝的过程中对偶像特质进行再造和转述,即网上常见的“彩虹屁”,这种见解描述也构成了偶像市场形象的一部分,干预和形象再造共同构成了粉丝经济中的BOP市场环境。BOP市场社群内部关系强,且往往与正式制度环境相左;当偶像出现与社会规范相左的行为时粉丝群体往往爆发出惊人的举动和言论,抵制社会规范,呈现出某种狂热、非理性的状态。
与TOP市场环境相比较,BOP市场环境由于不稳定性强,且面临着信息壁垒、文化壁垒等因素,风险更强。粉丝群体与BOP网络结构存在诸多类似因素,因而从经济角度上看也面临着与BOP市场相类似的风险。目前资本调教粉丝经济的策略与经济体介入BOP市场的模式类似,企业通常通非正式联系来赢得社区信任、强调中介机构的作用,以搭建分散社群与经济体之间的桥梁,并通过寻找非传统合作伙伴来强化与BOP网络结构的联系。在粉丝经济领域中,这些中介就是职业粉丝、大粉、营销号、站姐等等,这些与资本关系更加密切的群体既为粉丝群体提供咨询,也引导了粉丝群体的行为。
不同的是,BOP市场环境中的需求是多样的,而粉丝经济的需求则相对单一,粉丝消费的目的往往并不建立在真实的物质需求基础上,而是为了“小哥哥”、“小姐姐”有“排面”,花钱做的其实是面子工程。资本调教BOP市场的行为意味着网络从去中心化到集中化的过程,由于BOP市场需求多样,集中的过程并不能一次完成,因而对金字塔低端网络结构的改变并不会立竿见影,但对于需求单一的粉丝群体而言,介入和集中化的改变是显而易见的。大批偶像出道之后,首先与粉丝见面的并不是新作品、新舞台,而是对销量有要求的新代言,需要依赖粉丝购买来向市场证明偶像的经济价值,出道意味着表演的结束和集中消费的开始,而粉丝真正的快乐来自前者。集中化的过程是与粉丝群体文化相背离的,集中程度越高,线性越强,追星就越像是一种纯粹的消费活动,离初衷越远,越难获得快乐。当造星的速度超过粉丝群体增长的速度时,偶像通涨应运而生,这对于本就风险很高的粉丝经济市场而言是一种致命的打击。
经历了去年伴随着“偶像选秀元年”对粉丝钱包竭泽而渔式的消费绑架,元气大伤的本土粉丝对支出有了预期,因而在前期练习生的投入和选择上也会更加谨慎、理性。当粉丝不再狂热,练习生选秀也就缺了一把火,当练习生本身质量未至上乘、打磨工艺未及精湛时,节目也就“凉”了。然而,上半年温泉关战役斯巴达三百勇士一般的三百练习生男孩之壮绝出道路,仍未冷却国内娱乐行业对已经过气的练习生选秀之热情。下半年仍将有若干练习生选秀登场,《明日之子》女生版、《青春有你》女生版……大概只有偶像界的娘子军再高唱一曲《凉凉》,偶像通胀的制造者才能真的体会到偶像选秀的寰宇凉热。